我是說真的,為什麼不去死一死就好。
前幾天,開始懷疑,許多事情的意義;甚至質疑,一直以來,自己心中所相信美好的那種心態。
開始懷疑,講的美其名的 Cassini 心態。
就好像土星環,一直保護著,對自己來說是重要的事情。
那個人、那件事情在心中的位置,
都像那顆土星一樣,一直被土星環環住圍繞。
除非土星自我傷害,不然土星環都是保護著土星。
土星環一共有三層,最外層跟中間層有一個很大的縫隙,
叫做:「卡西尼環縫」
他的組成分子大多是水。
這世界上,最強,也是最弱的水狀態,就是冰!
強的是,可以像刀刃一樣銳利;
弱的是,只要有外力就會粉碎。
這是一種既堅強,卻也同時脆弱;守護著什麼的心。
像玻璃一樣,容易被一道光填滿,卻又同樣脆弱的,玻璃心。
我的朋友,她說無法理解這種,等待與守護的意義;
於是,我們打了賭:如果在世界末日,只剩下一口水?
但最近,實在不是我刻意要疏遠、或逃避什麼。
我開始在想,也開始懷疑,一直以來自己信任的價值觀。
這種心態,讓我覺得該放下許多事情,該是好好澄清的時候,
也因此,一口氣剪斷了,手上那條紅線;對不起了我的最佳夥伴們,我剪斷了。
一位陪過我成就了許多價值觀的朋友,前幾天當頭斥責了我許多。
她說,我常在乎許多,別人不一定注意到、在乎到的小事情;
或許這樣並不是壞事,但每個人都有自己,看世界的角度,
我並不能要求,別人也用同樣的態度來回應我。
在我難過的時候,沒有安慰我的人,並不代表,他就不是一位好朋友!
說到底,我其實是個短視近利,目光不遠的人。
這位朋友說得很對,我反省了很久很久。
我或許沒那麼笨,她所說的,我並不是沒意識過。
空虛、沒有意義的想法,只是我的目光看的不夠遠,太滿足安逸眼前的現況。
所以,我該去努力改變點什麼!
昨天,有了這想法以後,很衝動得,自己跑去電影院,看了「The Proposal」。
至少,我覺得這是部好電影;讓我很感動,在許多很久沒找到的感覺上。
或許,我不應該這麼早就認輸;在那世界末日的賭注上?
今天下班前,安養院送來一位很喘的老爺爺。
臥床、中風、乾癟、肌肉萎縮僵直的四肢,還有起水泡的皮膚,
雙眼白內障,只有在我們抽痰抽出一大堆牛奶的時候,才會睜開。
感覺有一種,什麼也看不透的眼神。
公式化很有默契得我們,動作很俐落,很快上了點滴,該抽的血也抽好。
但怎麼 ambu bagging,爺爺的血氧還是一直掉。
這時候,我們都會問了:「要插嗎?」
電話另一頭的家屬,直說了要插氣管!
這就是我這陣子,一直在懷疑的:意義?
當這管子插了,我們就再也無法拔了。
臥床、攣縮、褥瘡破皮、插滿了一堆管子;
即使再怎麼掙扎,呼吸機也會毫不客氣的,用力打氣進去。
即使再怎麼掙扎,也只是被綁上約束帶。
那眼神,是白的,是混濁的!
退化是條無法挽回的路程,再怎麼樣,也都不可能讓臥床的老爺,
再重新打開攣縮的手指頭,再重新坐起滿是爛皮的臀部。
這條打氣的管子,意義,在哪?
插了管子以後,別無選擇的,我們只能送爺爺上加護病房;
可這位電話那頭的家屬,女兒,又說了:她只要急救藥物就好,不要壓胸 CPR。
很無奈,既然如此,那要管子幹嘛?
請話筒那端的女兒來簽 DNR,放棄急救同意書。
女兒只說了:她明天就要出國去日本,不會過來了。
無論我們再怎麼解釋,她也只回應,請安養院的人幫忙簽就好了。
我很生氣的捶了牆壁,我問安養院的護士:
「有什麼事情,比自己老爸躺在這裡等死還重要?」
安養院人員也沒有權力,簽放棄治療同意書;
到了那關頭,我們還是得壓老爺爺,又瘦又乾又包骨,又起水泡的胸口。
拜託!用眼睛看看躺在眼前,推床上這個人殘喘的樣子!
到底是出國去日本幹什麼,會比現在這個,這種樣子的老爸還重要?
對!我是個短視近利的人,我是個目光放在眼前的人!
即使大家叫我,不要太在意。可我在乎的,就是這意義!
就算下了班,我也堅持我要送爺爺進加護病房。
在電梯裡,我很生氣的看著爺爺身上的生理監視器,
安養院護士突然摸了摸爺爺,很溫柔的在爺爺耳邊說:
「周老師,你一定要加油!」
我其實哭了很久,加油的意義到底在哪?
世界末日,如果只剩一口水?
親愛的朋友,我承認,這個打賭,我徹底的輸了。
那種一直等待、守護,只是為了不知道何時才出現的美好,
只傻傻的在眼前橫衝直撞,以為自己可以努力什麼;這種心態,原來好空虛。
卡西尼,只是種虛偽,與自作多情的人。
- Sep 13 Sun 2009 17:23
Re:賭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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