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如果有一天你醒來,發現世界完全不一樣了,怎麼辦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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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在急救間,一個先生腦出血,意識狀態改變,她太太進來急救間;
要評估意識掉了多少?我手指向太太問了先生:她是你的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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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對我來說,腦出血後的如此反應很常見、也能理解;
先生的回答根本聽不懂,胡言亂語、揮手足蹈,甚至揮開牽著他的手的太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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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對我而言很好接受,這就是腦袋瓜兒受了傷的影響;
卻對於太太,眼前的先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?完全無法說服自己相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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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太大哭,即使手被揮開還是要再牽住先生。
她央求可不可以留在急救間陪著先生,她也淚求先生不要就這樣睡著。
她對著我們拜託,請我們幫幫她:「他是我一輩子,只有唯一的老公!唯一的老公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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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幾天,莎拉問了我一個可愛的問題,她說常看見電影裡有這個老梗:
「如果有一天你醒來,發現全世界完全不一樣了,怎麼辦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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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天,我所認知的護理界,變了?
冷靜以後,我想不至於也沒必要歸咎問題在誰、在哪?我也不相信、找不到有動機是讓人故意要如此對我?
所以應該就是很單純的,訛傳訛再傳訛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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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這傳訛給我的傷害和影響,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該重新思考自己的過往?
從前,除了我最痛恨的,一些少數不珍惜及對待生命的人。
其他夥伴,總認為同是一艘船,同為生命划槳;
夥伴們有問題或是瓶頸,我能幫忙的、能分享的經驗,都會盡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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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個回頭兒到我自己,雖然只是受到小小的輕蔑閒言閒語;
朋友們很支持我、安慰我、告誡了我許多的事情,像是職場不一定需要朋友,之類。
很有道理,不是不懂;只是這違和感卻讓我很不能習慣,接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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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沒有做過這個實驗:我想把幾隻僅牙牙學語爬步的小孩,放在一個房間裡;
我相信即使他們不會溝通,但還是會咿咿呀呀的呼喚彼此,成為小孩的一個小小世界。
我想得證的結論其實很簡單:人在原始的本性,確實是需要彼此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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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還是相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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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還是沒放棄對於生命的感受;只是單純的對於這次經驗、對於這裡,失望徹心。
這裡是哪裡?這裡是狹隘的護理職場。
人終究來來去去,卻仍常短視不可思議的近利,到底為的是什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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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裡是哪裡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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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久以前我在急診加護病房實習時,一個不知道昏迷多久的年輕人;
他吃力爭開完全腫的不成型的眼睛,看了天花板半晌,他問我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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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裡是哪裡?是天堂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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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天使、也不是天堂。
年輕人很快意識到這個事實;他的眼淚瞬時從腫脹的紅紫眼皮細縫裡,
毫無保留,像是瘋狂的要鑽出一點點也好的空隙,痛苦的宣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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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以為,我可以見到她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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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,是陪了年輕人好幾年好幾年的女朋友。
卻在月前的車禍意外中,離開了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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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裡只是狹隘的護理職場,卻有我想珍惜、和我想做的事情。
如果有朝一日,我能找到一個新的世界,也能擁有、擁抱這些,我認為值得的意義。
我會義無反顧的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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